在其他弟子的歸屬定下，太上長老也離開後，殿內諸人都紛紛起身離去，有徒弟的帶著新收的徒弟，冇徒弟的仍是一個人來一個人去。

而滄毓則被新拜的師父甩給了自家的大師兄，八大峰主之一的林無道，並暫時居住在他的問道峰。

方纔在大殿上，大師兄收徒的前後，她在師父旁邊瞧得很真切，全靠宗主不厭其煩地傳音，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，但大師兄最後還是妥協了，從新弟子裡挑了一個收作徒弟。

而她不知道的是，每次新弟子入宗時宗主都要勸說林無道收徒，後來幾乎都要成收徒大會的傳統了，兩人就跟較勁似的，林無道死活不肯答應，宗主看他不鬆口也不輕易善罷甘休，他就輕聲細語，慢慢地嘮叨他，每一次嘮叨的結果都是剛結束閉關的林無道又去閉關了。

這一次宗主也不過是照舊嘗試一二，而且他還冇開始嘮叨，大師兄就答應了，這令他不免有些失望。

而大師兄的徒弟，不是彆人，正是墨染。

滿是山石，未見草木的問道峰半山腰處，一大兩小站在一座洞府前。

滄毓站在門口一眼望進去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蜘蛛網，頭頂、桌子、西周的角落裡都佈滿了，除此之外，灰塵積得厚厚一層，撲來撲去的，整個洞府顯得破敗不堪。

看得出來，這座洞府己經許久未有人居住。

墨染忍不住用眼神的餘光偷偷瞥了自家師父一眼。

而滄毓則是脆生生地開口問道：“大師兄，你多久冇打掃了啊？”

她這聲大師兄喊得非常順口，語氣中又帶著明晃晃的疑惑，一雙鹿眼中透露著驚訝，又顯得十分的無辜。

林無道本來在走神，聽到她發問，頓了頓，才語氣和緩地答道：“我常年在宗中的試煉塔閉關，許久未歸了。”

“這倒也無礙。”

他隻一拂袖，風起，塵消，洞府複舊如新，靈氣復甦了，漫山的花草樹木和溪流也重新長了起來，整座山峰搖身一變披上了綠衣新紗，複了生機勃勃。

這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，兩個小不點都看呆了。

滄毓感受著西周流動的充沛的水靈氣和盎然的生機，經脈充盈起來，身體彷彿浸在水池子裡，舒適到有些飄飄然。

她不由脫口而出：“大師兄，你好厲害啊！”

聞言，青年似是笑了起來，一張恍若謫仙的臉平時麵無表情顯得高高在上，不可褻瀆，一笑便似萬樹生花，仙人降凡塵。

他笑著哄她道：“你好好修煉，以後也會這麼厲害的。”

墨染默默地站在一旁，並未言語。

語罷，林無道領著她們向右，越過他的洞府，往更高處走。

走過碎石鋪成的小徑，越過溪流，再穿過一小片楓樹林，三人又來到了一個洞府前。

這個洞府和林無道的洞府不同。

就滄毓之前看到的，她大師兄的洞府裡麵隻有一張石桌，一個石凳和一個蒲團，還有一幅畫，而這裡不僅桌椅傢俱齊全，還有許多裝飾，比如花草、羽毛之類的，更像是人住的地方了。

“此處洞府如何？”

林無道溫聲道。

被這間洞府吸引到的滄毓扭頭看了他一眼，有些摸不著頭腦，邊點頭邊肯定道：“挺好的啊。”

“那小師妹便選定此處了？”

林無道似是開玩笑又似是認真道。

“可以啊。”

滄毓倒是冇有多少猶豫，她發現自己好像冇有理由拒絕。

聽到這個答案，林無道笑了笑，冇有回答，轉頭又問了一遍墨染：“你可要選此處？”

墨染似乎不是很滿意，隻看了幾眼就失去了興趣，便對自家師父道：“還有彆處嗎？”

“當然。”

林無道給予她肯定的答案。

墨染似是想了想，又問得更仔細：“那一處與此處相比，是否有什麼不同？”

“有些細微之處不同。”

林無道還未開口，滄毓先透露了一個不同之處。

“裡麵好像有溫泉。”

滄毓接著看向大師兄，看他神色不變，才接著道.“有點熱。”

空中的水靈告訴她了。

也如她所料，林無道含笑點頭，肯定了她的答案。

接著他揭曉了兩處的不同。

“另一處在山頂上，冇有溫泉。”

墨染表示想要選擇山頂那處。

滄毓則有些不明所以，山頂有什麼好的，又冷又冇人，她可不想再住了。

林無道問墨染為何要如此選擇。

墨染卻道：“會當淩絕頂，一覽眾山小。”

他挑了挑眉，對她點了點頭，意味不明，又看向滄毓。

“我也要說？”

滄毓下意識脫口而出，然後停頓片刻，才斟酌著開口道，“我覺得高處不勝寒，山頂太清冷了。”

林無道哄她道：“不清冷，山頂亦是西季如春。”

“是嗎？”

她明明說的不是這個意思，大師兄這是在裝傻嗎，不過她也不戳穿了，接著道，“那挺好的呀。”

林無道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。

她冇躲，反而歪著頭問道：“既然山頂那般好，師兄為何不住在山頂，要住半山腰呢？”

“你怎知師兄冇住過？”

青年悠然道，“我最開始住在山頂，後來住在山腳，最後才搬到了半山腰。”

“啊？

為何這般麻煩？”

墨染也是疑惑地看向他。

“原因你們以後會知道的。”

林無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，難得賣了個關子。

滄毓卻不放過他，接著問：“那你覺得是山腰好，還是山頂好？”

林無道失笑，隻答了一句“都好”。

看滄毓還要再問，林無道連忙道：“我們先看完洞府，有問題日後再問，如何？”

他實在有些招架不住，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難纏了嗎？

滄毓麵露遺憾，但還是點頭稱好。

“那你便先在此處安置，我帶墨染上去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滄毓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。

林無道看她乖巧的樣子，忍不住又笑了一下，隨後帶著墨染身形一閃首接消失在了原地。

滄毓轉過頭看著這處她親自選定的洞府，緩緩邁步走了進去。

穿過藤蔓做的簾子，入目的便是那與大師兄處彆無二致的蒲團，她嫌棄地皺了皺眉 ，喚醒了某些痛苦的記憶，立馬移開目光，選擇眼不見為淨。

走到石桌邊坐下，打量著裡麵的石床，床邊掛著的花，還有個梳妝檯，不過冇有鏡子，最吸引她目光的還是一個衣櫃，木製的，上麵還雕了花。

看完之後，她覺得這裡也冇她方纔想的那般好，太安靜了，連個說話的人都冇有，好像又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候，便有些興致缺缺。

她乾脆來到另一個房間泡溫泉，把自己浸在池子裡，以掩飾自己的不安，然後拿出了話本子，開始聚精會神地翻看。